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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貌美的琴師(十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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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烹雲來叫醒阿樹時, 巳時剛過。

“清晨時一木將軍跟奴婢說,已經有了皇帝陛下的蹤跡。故而奴婢鬥膽,便沒有再去請薛太夫人進宮。”烹雲伺候阿樹穿上繁覆厚重的朝服,細細描畫妝面。

“嗯。”阿樹隱隱還有些頭痛, 餘光瞥見妝奩臺上的翡翠玉壺, 眼底閃過嫌惡, 開口道:“將那個玉壺扔了。”

烹雲不明所以, 她不知道昨夜的刺客是顧錦之, 但還是很聽話的喚來門外聽候的侍女, 將玉壺帶出去處理掉。

正巧迎面遇到剛從圍場趕回來的一木,他看了眼侍女手中的玉壺, 眼底閃過一絲了然。

“一木求見。”

“進。”阿樹示意一木稍等,待烹雲描完妝, 才轉過身來說道:“辛苦你了。”

北郊圍場離皇宮不近,一木全程運輕功來回,著實費力。

但顧錦之一事之後,她已經不敢再隨意取信於他人。取回虎符這件事格外緊急,身邊武藝高強而且值得信任的人只有一木一人,阿樹只好拜托連夜他來回奔波。

一木將手中裝著虎符的錦囊遞給阿樹, 匯報道:“薛少將軍說,太子殿下墜崖時可能摔斷了腿,崖底有草木拖拽的痕跡。痕跡到了一棵樹下便消失了,而崖底出口處有馬車輪軸傾軋的痕跡,應該是被旁人劫走了。”

阿樹這次腿不疼, 只是頭部和胸肺處暈眩壓抑。昨日她只以為是自己身體不好, 現在想來, 應該是哥哥墜崖時受到了撞擊, 通過雙胞胎之間的感應傳遞到她這邊。

她閉著眼強行感應了一下,祈求上天顯靈,能讓她用雙胞胎之間的聯系,去試圖感應到燕朝桓的位置。

阿樹屏息靜氣,雙眸緊閉。眼前一片漆黑,忽然一副畫面在黑暗中一閃而過,很快消散。

飛馳的馬車中,燕朝桓一臉蒼白虛弱的躺在角落,遲遲昏迷不醒。馬車的窗簾在晃動中掀起一角,還未來及看清窗外景色,又緩緩落下。任阿樹再用力去感應,也再抓不住兩人間的聯系。

直覺中隱約出現的第一個地名是滄州,一座靠近北境的邊城。

阿樹睜眼,果斷道:“飛鴿傳訊至北疆薛家子弟,令他們立刻搜查太子殿下的下落,不許放過沿途城鎮任何一架馬車。”

“是。”一木領命,絲毫不問緣由,立刻吩咐門外禁軍去傳令。

“父皇處有消息了嗎?”阿樹又問。

“暫無。但已通知各內閣大人進宮了。”

阿樹不再說話,伸手從錦囊中拿出虎符,逆著窗外的陽光細細端詳了幾眼,緊抿著唇不知在思索些什麽。

一木靜靜站在她身邊,沒有像往常那樣隱藏起來。

他知道,她現在需要陪伴。

殿內更漏水位緩緩上升,午時將至。

阿樹低著頭,撫了撫朝服上刺繡繁覆莊嚴的鳳凰,站起身來,打算前往禦書房會見各位朝臣。

突然,殿外有侍衛求見。

阿樹迫不及待快步走去出,卻失望地發現來人並不是一木的手下。

一眾禦前帶刀侍衛圍著一個跪在地上的書童,他身後還有四個侍從,合力扛起兩個快比人高的大型箱子。

阿樹還未開口,書童搶先道:“公主殿下金安,奴是顧大人府上的書童,大人在離開前吩咐奴,將身後兩只箱子同他的信件親手交付與您。”

書童重音強調“親手”二字,咬字格外清晰。

顧錦之?

誰給他的膽子,有臉再出現在她面前?

阿樹忍不住嗤笑一聲。

侍衛們紛紛拔刀對向書童,一片金刀齊鳴。阿樹壓下手,收起臉上嘲諷的神情,平靜道:“把箱子擡進來,其他人退下。”

“公主殿下……”侍衛首領皺眉,似是不讚同她這樣的做法。任何東西進宮都必須先受到檢查,排除毒藥、刺客的隱患才送至各貴人處。

先前這名書童拿著顧琴師的名帖,要求直接進宮。若非眾人皆知顧錦之與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公主殿下的好事將近,絕無可能放他入宮。

“無礙,有勞大人們走一趟了。”阿樹露出平和安撫的笑容,示意身旁一木。

侍衛首領知道昭和公主身邊的暗衛都是絕頂高手,便退到一旁不再多言。

昨夜顧錦之夜探皇宮盜取虎符,想必是為了使她無法立即號令大昭軍隊,給他私底下的陰謀詭計留下更多的時間。昨夜那麽近水樓臺,他都沒有殺害她,今日更不可能大費周折叫一個書童進宮殺她。

她倒要看看,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。

待其他人退到殿外,只剩阿樹、一木和書童三人。

書童上前打開木箱的鎖扣,面上掛著笑容,退至一旁邀請阿樹上前來看。

阿樹莫名覺得心跳有些加快,這個書童的模樣讓人看了很不舒服。她皺了皺眉上前看向箱內,突然忍不住發出一聲急促的驚叫。

箱子裏裝的竟是她的父皇母後!

阿樹瞬間臉色煞白。

一旁的一木立刻扶住她,走進後謹慎的為帝後二人探了探脈,緩聲安慰她道:“陛下同皇後只是暈過去了。”

聞言,阿樹稍稍緩了口氣,驚怒的要人將書童抓入大牢。

書童笑容坦蕩,不緊不慢地從袖中抽出一張信箋遞給阿樹:“王子殿下特意囑咐奴,將這封信親手交於您。”

阿樹強壓著平覆心情,伸手接過信箋。這接連兩日的驚嚇意外接連不斷,顧錦之是北境王子這個身份,已經無法再讓她覺得詫異。

她垂眸安靜地展開信箋,查閱內容。

信寫的還挺長,但阿樹向來不喜歡看這種對仗工整辭藻華麗的駢文,直接跳過繁覆的語句看向最後一句:

“清商心悅卿卿良久,願永結兩國之好。”

荒唐!

阿樹閉了閉眼,覺得她再多說一個字都是廢話,直接揉了信紙轉身向內殿走去。方才一木已經將昭陽帝後從箱子中搬到她的榻上,二林在為二人診治。隱在暗處的三森閃到書童旁,將他扣鎖住聽候發落。

快步繞過屏風,途徑桌案旁的香爐時,阿樹隨手將揉成一團的信箋扔進燃燒的香碳間。火苗跳動,飛快蠶食著紙上的字跡,瞬間吞噬不見。

昭陽帝同薛皇後安靜的躺在榻上,面色平靜安詳,看起來只像是在熟睡,絲毫不被如今外界的風雨侵擾。

“如何?”待到二林一連串問診完畢後,阿樹方才開口詢問。

二林收起方才使用的銀針,直言道:“皇後娘娘只是中了迷藥,不出一盞茶便可清醒。皇帝陛下身中奇毒,臣無能,分析不出毒藥的屬性,無法配置對癥的解藥。”

毒藥的配方中有兩三味材料他從未聽聞或了解,而恰恰正是這幾味材料對解毒至關重要。故而他無法針對藥性配出相應的解藥。

阿樹一聽,眼角通紅掉下淚來。

“那怎麽辦啊。”她慌神的喃喃著,伸手想去觸碰榻上的昭陽帝,但又害怕胡亂間反而使他身體中毒素擴散。她知道二林的醫術天下一絕,如果他都這麽說,那其他禦醫更無法救治。

一木本是沈默地站在塌邊,看到公主眼中溢滿了淚水的模樣,暗自狠狠踹了一腳二林,叫他好好說話。

二林摸了摸被踹痛的腿,十分耿直的安慰她:“公主殿下放心,陛下中的毒並不致命。但這種毒藥會使人長期昏睡不醒,食物水源都無法被身體吸收,長久以來人會愈發虛弱,不出七天便……”

還沒說完又被一木狠狠踹了一腳。

七天……

阿樹一聽,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。

此時,宮殿外傳來烹雲敲門的聲音,各內閣大臣現已到達禦書房,等候公主駕臨。

阿樹胡亂用手帕擦了擦臉,面上妝容有些花,但此刻也管不了那麽多了。她急匆匆又看了兩眼床上的父皇母後,眼底閃過一絲堅決,吩咐二林照顧好他們,便帶著一木走向殿外。

路過跪在地上的書童時,阿樹目不斜視。

書童突然出聲叫住她:“奴有辦法,解昭陽帝陛下身上的毒。”

阿樹停住,冷聲道:“說。”

“奴袖中有一個玉瓶,其中裝了十五粒藥丸,每隔日服用一粒,可保證昭陽帝陛下維持正常精氣。”書童的聲音仍帶著一絲笑意,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
三森從他袖中找出一個玉壺,外觀同顧錦之昨日贈她緩解頭痛的翡翠玉壺一模一樣。

阿樹眼神漠然,又問:“那剩下的呢?”

“剩下的,便看公主殿下您的意思了。”書童跪在地上,緩緩仰起頭,嘴角笑容逐漸揚起:“準備公主出嫁儀仗,加之從京城到南北交界的路程,最多正好一個月的時間。待公主踏入軒轅國境,便派人將剩下的藥丸交給你們南國的人。”

“放肆!”一木厲聲呵斥,拔劍抵住書童眉心。

書童無視近在咫尺的利劍,目光直直盯著阿樹的臉。

片刻,他意外地收斂了些許張揚,垂下頭神色恭敬順服。然而說出來的話卻更叫人惱怒:“王子殿下的使臣已到達京城,五日後在宮門處恭候公主殿下的大駕。”

阿樹擺了擺手,冷著臉無視書童那張令人厭惡的笑臉,對三森道:“把這個人帶下去關起來,另外將藥瓶拿給二林查驗,沒有別的差錯便服侍父皇服下吧。”

外面天色不錯,太陽明晃晃的。

阿樹深深吸了口氣,轉身斂衽朝一木行了一個半禮,語氣認真陳懇,不容拒絕:“本宮現在要去禦書房同大臣們商議此次父皇與哥哥遇刺的事件。屆時無論本宮做出什麽決定,請你務必要站在本宮身後,燕將軍。”

阿樹執掌虎符後,便指派原本作為暗衛的一木現身於人前,替她監管各處兵營,也訓練出一只直隸屬於昭和公主的軍隊。她賜一木國姓,正式名為燕木,從此名字僅僅是代號的暗衛也有了自己的姓氏。

如今一木身領正二品將軍的任職,在朝中、軍營中都擁有很高的話語權。除去嫡公主和半塊虎符的權力,阿樹也需要能臣在僵局面前,能率先支持她的決策。

昭陽帝治理下的大昭國雖不算海清河晏,無內憂外患之紛擾,但阿樹記得燕朝桓曾同她說,內閣大臣個個忠君愛國,能力非凡,值得信任。此時她便要去將皇帝中毒和太子被劫的事情告知內閣眾臣,將北國蠻人們的陰謀暗算公布於眾。

帝後昏迷,太子失蹤,大昭國此時無人掌管。

嫡公主雖也有問政的權利,但阿樹十分清楚,她不是深謀遠慮、運籌帷幄去指點江山的那塊料子。此次前往禦書房,她將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中,挑選能者代行監國之任,待母後醒來後輔佐皇子處理政事。

她可以不眨眼的將東宮之位讓出去,但大昭國百年根基定不能有任何動搖。

這是她身為大昭公主的責任。

南方今年的雨水格外多,夜間暴雨傾盆,鋪天蓋地之勢砸下來,裹挾著呼嘯撕扯的狂風,幾乎要掀翻屋頂。

“公主……”煮雨手裏捧著披風,遠遠站在回廊盡頭,擔憂地看著隔窗而立的阿樹。

午後從禦書房回來後,公主便下令,任何人不得打擾她,讓她一個人靜靜。可她本來就身體虛弱,如今宮中又出了這麽多大事,煮雨擔心她思慮過重而病倒。

阿樹在清和宮回廊拐彎處的亭子坐了一下午,始終安靜沈默,盯著遠處假山上的邀月亭。遙遙看去,亭子頂端鸞鳥逐月的木雕栩栩如生,活像一只囚鳥被拴在厚重瓦楞上,掙脫不開去追逐它的月華。

入夜後風雨交加,天氣格外冷冽。偶爾一陣電閃雷鳴,嘩啦啦的雨水交錯雜亂的拍打著地面,順著暴風吹進小亭內。

一滴冰涼的雨水濺到阿樹臉上,阿樹冷不丁打了個顫,回過神來。

其實這一個下午,她並不像煮雨擔心的那樣思慮過重。

剛坐下時下意識開始回憶過去,卻意外的發現,她的每一天都過得快樂無憂,幾乎記不起有什麽讓她為難或生氣事。父母寵愛,兄長疼愛,天下奇珍異寶均送至她眼前,萬人在她面前屈膝行禮,無人不尊。

這般的往事回憶起來反而顯得寡淡平庸,沒有驚喜,沒有意外。記憶輕快明亮,乍一看似乎每一幀畫面都一模一樣。因而眨眨眼,她的十四年便過完了。

太快樂了,反而顯得快樂有些普通,甚至不被珍視。她想。

這話要是說給旁人聽,必定是一個大大的白眼返送給她,繼而斥責她不懂珍惜旁人夢寐以求的身份地位,萬千寵愛。

可阿樹從來不管別人怎麽想,她想做的事也沒人敢攔。

今日在禦書房也是。

她一進門,開誠布公將太子被劫和帝後重病昏迷的消息告訴大臣,一木配合她,呈上眾多線索證據,清晰地指認幕後兇手是軒轅國在作亂。

還沒等眾臣從震驚中反應過來,也不給他們暗自商議,爭權謀私的機會,阿樹手持虎符以嫡公主身份直接委任四皇子為代太子,行使監國職責,內閣眾臣均有監督之權。這一串消息砸下來,不帶一絲喘息空間,她又接著宣布自己將自請和親軒轅國,換回太子,五日後啟程。

大臣們萬萬不同意她兒戲般自請和親的舉動,但阿樹承諾她將在母後醒後交還虎符,一木也站在她身後牢牢地支持她的行為,主和派的一眾朝臣便猶豫不決著松了口,同意了她的決策。

畢竟現在愈發臨近冬日,北境風霜暴雪,天氣條件極其不利於大昭軍士,若真的開戰,大昭國必輸無疑。加之皇帝陛下病重,大昭國內各路勢力暗中窺伺,更不應該將大部分兵力調到北境去。

權衡利弊是人的本性。

一眾文臣以首輔為首,紛紛朝著阿樹跪下行了大禮,首輔大人兩鬢斑斑,顫巍巍地道:“昭和公主深明大義,自請為國奉獻,當為天下之典範。”

在一眾老謀深算的朝臣面前強撐著氣勢,快刀斬亂麻似的決定了一系列重大事項。阿樹也清楚,若是慢條斯理地跟那些老臣們掰扯,必定能讓他們發現更多漏洞,阻礙她行事。

那可不行,父皇中毒需要解藥,哥哥遠在異國生死不明,她雖然也不敢肯定顧錦之真會信守承諾,但在二林研制出解藥前,她只能先順著他的要求走。

她心安理得的受了那些臣子的大禮,沒有謙讓避禮。待他們站起來後,阿樹又斂衽躬身拜回,語氣誠懇地感謝他們為國為民的付出。

安排好一切後,阿樹反而有些無所事事。

像是暴風雨來臨前,難得的片刻寧靜。積雨雲厚厚的壓在天際,縱使此刻無雨風停,也壓抑地人喘不過氣。

索性安靜地坐一會,發發呆。

阿樹坐得久了有些腰疼,呼出一口氣緩緩靠在身後軟墊上,表情輕快地對著遠處一臉擔心的煮雨招招手。

“今晚要辛苦你和烹雲,將禮部送來的單子同庫房中的嫁妝核對一下,不用太精細,大致對的上就行了。”阿樹掩著手背打了個小哈欠。

公主和親的禮制都有明確的規章制度,不需要她親自來操持。

她的嫁妝也是從出生那年便開始積攢著,這些年早就堆滿了好幾個庫房,其他精細些的例如嫁衣婚服之類,便從織造房取了成衣連夜改制,繡上屬於昭和公主的品階的紋飾。和親的事暫且不驚動太後娘娘,等她五天後正式離京時再向皇祖母請罪。

“明日你們統計一下,清和宮內的侍衛和宮女們想去何處當值,還有你和烹雲也是,列一張單子交與二林。若有的人不願再在宮中當值,本宮會吩咐二林將手續辦妥,放他們出宮。”

“公主!”煮雨慌亂跪下。

“此去山長水遠,異鄉殊途。何況北境蠻荒之地,你們自幼長在南國富饒溫暖的水鄉裏,哪裏受得了那邊的蒼涼氣候。”阿樹單腿支起,背靠在門廊紅木柱上,放松隨意的坐在那裏。身後風雨喧囂,她笑得很溫柔。

“可您也……”煮雨的淚水一顆顆砸下來,哽咽得說不清話。

“本宮等哥哥來接我呀。”阿樹掀袍而起,衣角的禁步輕晃,她走至煮雨面前,微微彎下腰,手指輕柔地擦拭她臉上的淚水,語氣堅定又繾綣:“哥哥會來接回他的妹妹的。”

轉眼便到了五日後。

清晨時她去辭別太後娘娘時,太後方才得知她同這一眾大臣瞞著她的和親之事。然而軒轅國接親禮官以到達宮門,阿樹本人也親自允諾了婚書,一切都無法再挽回。

阿樹跪坐在太後膝下,將頭輕輕靠在皇祖母的懷裏。

“去吧,去吧。”太後的聲音蒼老慈愛,一雙保養得宜的手輕輕拂過阿樹鬢發間的鳳簪環佩,輕聲喃喃著:“我燕氏子女受困一時,絕不會困頓一世。”

阿樹後又去跪拜了父皇母後。薛皇後本應在兩日前醒來,阿樹擔心她不同意自己的決定,索性大著膽子叫二林再給皇後服了無毒的養息安眠的湯藥,待她離宮後再蘇醒過來。

見過太後和父皇母後,宮內再無旁人值得留戀。

昭和公主的婚禮儀仗離開皇城時,陪嫁的人只有三森。

宮女侍衛全留在宮中,而暗衛六木中,一木需要在朝中相應皇後手上虎符的指令,二林也要照顧昏迷中的父皇,傾盡全力尋找解藥。

帶太多人反而累贅,她只需要專心等哥哥來就好。

她堅信,太子哥哥一定會帶著千軍萬馬,踏破北境荒土,來接走他的妹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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